石東藏

喜歡港片的人，或許對於胭脂扣並不陌生，如花一詞日後成為周星馳不少搞笑電影的丑角一詞，在那樣的年代，梅艷芳所飾演的如花，不如印象中那種妖豔柔媚的歡場女子，但她總是眉頭深鎖，那般憂愁，彷彿種種情思，在她的眉頭纏繞了萬千之結。張國榮所飾演的十二少，中藥行的富家少爺，一朝與如花相遇，情根便種下。

在電影的胭脂扣的記憶下，我閱讀了文本，文本的最終沒有明確的結局，不如電影，如花最後看見了老態龍鍾的十二少，她送還十二少曾贈與她的胭脂扣，飄然離去，五十年的歲月，如花在陰間裡等待著她所企盼的愛情，她的愛人，而她的愛人在這些歲月裡，不曾到訪，或許如花等待的，不是十二少，而該是她幻想中的美好愛情。

這是某一個夜裡，袁永定-一個報社職員，看到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，女子怯聲說道要找人，這人是她的丈夫，袁永定回答，要提供夫妻關係證明文件，如此的開頭，點出了如花視十二少如夫，但不管在過去，抑或是現世，她與十二少，不過是外人眼中的紅粉知己，以及溫心老契這般歡場買賣關係。

袁永定與凌楚娟是現代的情侶模式，各自有自己事業的一片天，因金錢獨立，而在感情上。楚娟不同於如花，她獨立自主，對於愛情有另一套解讀模式，但不代表楚娟不需要愛情，在愛情的面前，她有她的困惑，有她的迷惘，有她的憤怒與忌妒。只是，永定與楚娟，在如花緩緩闡述她與十二少那段纏綿緋惻的溫柔鄉裡的愛情，他們不禁困惑，如今在這般的世道，這樣的愛情，是否能再現?如花與十二少的感情，因當時的世俗所限，於是不得不分開，永定與楚娟沒有這般的世俗枷鎖，卻也無法成就這般的戀情。

或許我該修正一下這段胭脂扣中所謂的愛情一詞，如花對於十二少是愛情吧，在付出後，當十二少對於貧賤夫妻百事哀，以及眾人冷眼看待這名富家少一朝暈頭淪落戲班，擔任一個跑龍套之姿，兩人所謂的愛情，如此脆弱不堪一擊。十二少在人們耳語，以及家人說服下，想要浪子回頭，重返他的金不換之路，而如花的不甘與不願今日愛人成為另一個女人枕邊人的概念下，兩人最終也只能畫上悲劇的句點。

或許有人說能放下祝對方幸福才是愛情的真諦，但對於如花不行，因為她自小到大被教述的是歡場女子的手腕，她們不能有不高興的樣子，對於十二少，她才真正有任性撒嬌，看似真實的那面，如今十二少揮揮衣袖就要離去，對於愛情，如花只能企盼死後的世界，重生能帶給他倆不同現世的另一番結果。

一路走來，或許還對於十二少願意同赴生死，認為這紈褲子弟，還有那麼一點真心，當胭脂扣走到最後，那個真相狠狠揭開，如花在最後一宴，遞上了一杯摻了大量安眠藥的杯酒，以及送上鴉片後，淡淡說道:如果你還有那麼一點真心......

語後如花也吞嚥下大量鴉片而毒發，十二少卻渾然不知，他鴉片吞與不吞，其實均離死期不遠。如花死意已堅，她欲與十二少而亡的心意已決，只是她還有那樣的盼望，盼望十二少會真心與她相守，而願意主動吃下鴉片。或許如花心中也有小小的困惑，所以橫豎她都要十二少與她共赴黃泉，只是她希望十二少可以給她一個承諾，一個不變心的許諾。

原本只是單純的殉情事件，竟演變成謀殺事件，如花最終得到了一個結果，而這個結果是她用來世七年壽命抑或是更嚴苛的條件所兌換而來，但如花只求一個明白，最終她把那個胭脂扣拋下，這段戀情歷經了數十年，如花在一個變動的香港(書中背景已靠近1997年)，得到了一個大戲中不變的結局-負心漢總讓女子垂淚，甚至香消玉殞。如花在死前得不到的真相，在死後得到了。如書中所說的暗字，近日有音。

最後的最後，書中獻上了一首卡門，歌詞說道:我要是愛上了你，你就死在我手裡，或許是最好的註解。